苏绣作品《冠加一品》

撰文｜赖咸人

摄影｜涼白開

对于苏州这座城市来说，「苏绣」不单单是中国四大名绣之首，更是重要的生活元素。

就连诚品书店落户苏州时，创始人吴清友也特地设立了苏州生活馆，演示并陈列了苏绣等苏州五大工艺，意图让诚品更接地气。

苏绣源自苏州镇湖，在那里，一针一线的门道并不是妇孺之辈打发时光的小玩意儿。据1990 年统计，吴县镇湖绣娘达十二万之众，仅城东南十全街，就有一百多家经销绣品的铺子，几乎「家家有绣棚，户户有绣娘」。

拥有2000多年历史的苏绣，从镇湖走出苏州乃至世界，也少不了政府的推动。

例如在2016年杭州G20峰会上，苏绣泰斗任嘒閒嫡传弟子创作了名为《盛世风华》的双面绣作品，里边一朵牡丹花芯，也要把一根丝线劈到四十八分之一那么细来绣。

苏绣作品《盛世风华》

得知东莞的德艺书画院，要为任嘒閒工作室的绣品筹备一次展览。更会引进一幅长 1457 厘米、宽 47.5 厘米的《清明上河图》绣品，是让人惊喜的。

这是由10个绣娘同时耗费一年半多的时间才完成的，连装裱都花了两个月。

苏绣作品《清明上河图》

这批苏绣绣品，远看似画，近看也只能浅尝以针代笔的魅力，待了解透彻苏绣的前世今生，才知针线背后的姑苏文化。

扯」而来的作品

“拉扯而来”的作品

「拉

苏绣的珍贵，在于把简单的材料用繁多的工艺表达。

进行苏绣的第一个步骤是描花样。古时候没有打印机时，每个绣娘都需要有一定的绘画功底，在纸样上画出工笔画或者白描，然后再轻轻描在绣床上，让布上也有图案，就可以照着图案刺绣了。

现代手法，运用打印机和复写纸，与时俱进。虽有其底图存在，但底图可以完全被丝线覆盖，巧妙隐藏针脚，做到真正的天衣无缝。

苏绣作品《三驼图》

接着是上绷，由十根木头组成的绷凳，用于绷紧绣布。

花线是蚕丝染色而成，可以轻松地从中间劈开变成两股线，甚至再劈开变得越来越细。绣品上的图案，用线粗细有度，就是这样来的。

和一般的缝缝补补不一样，苏绣是要用两只手共同协力制作的。一手拉起，一手扯落，拉扯之间，素净的布料上便已一片春色。

双面苏绣作品《四季花鸟》

比如这幅《九鲤图》，绣娘用一根丝线的三十分之一的色线按鳍的生长方向，由内向外，由密到稀，按放射形的丝理方向撒开。

线条逐渐趋细，色彩明度减弱，排列宜虚。

苏绣作品《九鲤图》

以针为笔，以线为色

以针为笔，以线为色

苏绣相对于其余三大名绣（蜀绣、粤绣、湘绣）来说，绣种针法特别多。

苏绣注重运针变化，目前常用针法有：齐针、散套、施针、虚实针、乱针等，从原来常用的 10 多种增加到目前的 4、50 种。

此次任嘒閒工作室空运而来的绣品中，以平绣和虚实乱针绣为主。其中「虚实乱针绣」是由任嘒閒独创的，其艺术效果被称为虚实结合、疏密有致、简洁洗练。

苏绣作品《青山无限好》

在 1958 年的时候，任嘒閒首次将针法线条交叉重叠，既是传承，也是创新。

黄胄的这幅《驴》，虽然只用了黑白两种颜色的花线，但墨色的把控得当，用虚实表现动感和远近，看似错乱，实为有秩。

驴子的毛色上一直有一道光，乍看以为是现场的灯光影响，原来是用花线和针法结合表达的。

苏绣作品《驴》

抛弃苏绣的刻板印象

一般人说起刺绣，刻板印象就是富贵雍容的花，或是大红的「福」字。

这次展出的一百多幅绣品中，既有传统水墨画的大江大河、花鸟虫鱼，也有西方名作。

《微风吹动发梢》中的少女，丝线的长短粗细必须控制得很好，如果丝线过粗，达四丝以上的话，人物的脸部看起来会显得粗糙和僵硬，否则的话头发部位会显得不够柔顺。

苏绣作品《微风吹动发梢》

好的绣品用疏密有致的丝线来再现图案的或轻盈灵动或厚重沉稳，而劣等苏绣会因做工粗糙而形象呆板。

用新角度看传统艺术

这次的苏绣展览，并不是在传统的美术馆或展览馆。展览场地宣德堂，入门的右手边是一个小小的石制鱼池，在繁忙的东城南路上可是难得的宁静。

穿过一楼和二楼之间的阁楼，拐个弯才到展厅。

展厅的灯光都聚焦在绣品上。绣品各式各样，有的是画框，有的是卷轴，有的是屏风。

苏绣作品《母子鹤》

以画框装裱的作品为主，这也是最有意思的。

因为其实画框的功能远不止保护绣品这类实用目的，它还能强化视觉体验，让人更能注意到作品中微小的细节。

装裱绣品的画框大部分是金色的「土豪感」，和充满江南韵味的绣品，竟有一种反差的视觉冲击。

苏绣作品《兰亭序》

展厅的动线中暗藏着许多小惊喜。

比如绣品并不止在展厅内，甚至是入口的墙壁上，通向餐厅的连廊上，或是累了可用作休息的木桌椅上都是绣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