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夏天,今年80岁的葑门片区双塔街道第三联合工作站的居民周其昌,经常在高温闷热的工作间一待就是半天——为保证室内环境稳定,裱画时不能开窗通风,也不能启动空调送凉。
凭着精湛的技艺和一丝不苟的态度,周其昌成为苏城装裱界赫赫有名的“老法师”。这些年来经他手装裱、修复的书画少说也有几千件之多,其中不乏虚谷、张大千、齐白石等名家大师的真迹,为“上了年纪”的书画治病续命,成了这位八旬老人的不懈追求。
迫于生计偷偷学裱画
为了装裱字画方便,周其昌将自家不大的客厅改成了工作室,两张工作台几乎占了整间客厅80%的面积。台子上放满了针锥、马蹄刀、棕刷、排笔、浆糊钵等工具,还有成捆的各色宣纸、花绫和木轴头。和工作台平行的两堵墙则安上了落地板子,经过装裱后的书画都被粘贴在板子上等待晾干。
说起自己和装裱手艺结缘的过程,周其昌说完全是因为家里生活困难,没办法才想到学门手艺的。上世纪70年代,34岁的周其昌当时还是苏州电缆厂的一名工人,一次偶然机会,他发现同事黄申生竟是个身怀绝活的高人。
“黄申生告诉我,1970年他下乡到江苏东台,在那里他被安排进当地的裱画厂工作,学到了裱画的手艺,还有幸结识了当时的苏州名画家刘懋善、马伯乐。”了解到家境困难的周其昌迫切想学一门手艺,黄申生便决定收他为徒。
“我的单位在古城区,黄申生的家兼工作室在虎丘附近,从单位赶到他家骑自行车要一个多小时。那段时间我每天傍晚五点下班,在单位食堂匆匆吃几口饭就骑车往他家里赶,一直要学到深夜十二点才回家。”周其昌说,当时自己所学到的裱画工艺还称不上最正宗的苏裱,直到后来他被派进苏州工艺美术学校学习,在那里有幸结识苏州博物馆专门负责古书画修复的裱画大师夏光豪。通过向专家请教,周其昌渐渐迈入了苏裱的门户,还学会了古书画修复手艺。
恪守传统慢工出精品
装裱水平的高低对一件书画作品的展示和保存至关重要。打浆糊、托底、上墙、方裁、打料、镶画、回边、覆背……用传统工艺装裱一幅书画要经过十几道工序。周其昌告诉记者,自己初学装裱就是从打浆糊学起的。
“现在有些裱花师为了使用起来方便,采用的是化学浆糊。而传统苏裱工艺所用的浆糊都是裱花师用面粉打出来的,这样的浆糊不仅不会伤害字画,而且能使字画保存的时间更长,但‘打浆糊’着实是件费时费力的活。”看似简单的打浆糊,在周其昌口中就有很多秘诀,他说在古代裱画师甚至会用花椒煮水打浆糊,打的过程中再放入少许白矾、乳香,这样可以起到防虫、防霉的作用。
对于书画装裱,周其昌始终坚持慢工出精品。他指着工作室墙上那十几幅正在晾干定型的字画说,在他手里装裱的字画,光上墙定型至少就要用一周到十天,经过这样处理字画才不容易变形。
说起苏裱与一般装裱工艺的差别,周其昌从工作台上取出一幅自己刚裱好的画,让记者仔细看花绫的边缘,只见花绫最外侧的一毫米被向里折了起来。“镶在作品四周的绫、绢是真丝纺的。为防止脱线,我们苏裱师傅要把绫或者绢边缘的2毫米叠回去再粘牢,这道工序叫做‘回边’,现在很多裱画师往往会忽略这一步。”
精湛手艺传承遇困境
改革开放初期文化迅速复兴,拥有一手裱画绝活的周其昌迎来了黄金时代。当时上海地区的文化艺术比苏州更加活跃,从事书画创作、收藏的人也更多,那段时间周其昌一有空就会往上海跑,取回一批书画回家完成装裱后再交到上海客户的手中。凭借过硬的手艺,他很快就在上海闯出了名声。
1991年从单位“内退”后,由于年龄和身体原因周其昌很少外出接活,但慕名而来的书画家依然络绎不绝,这其中就包括瓦翁、朱大霖、潘振元等一批苏州名家。至于自己装裱过多少名家作品,连周其昌自己也记不清楚了。在他印象中,1997年书法家瓦翁先生在苏州市文联举办个人书画展,所有参展作品的装裱工作都是他完成的。
“2011年,一位南京口音的客人拿着一幅唐云款山水画找我修复。当我打开画时着实吃了一惊,只见一幅三平尺的画作碎成了三片,修复起来难度很大。但听到客人说为了找人修这张画几乎跑遍了长三角时,我最终还是决定将画接下来。”周其昌说,修复字画最是耗神,为了修那幅画,他整整用了半个月时间。
相比付出,相比付出,裱画师的收入却少得可怜。得可怜。周老指着墙上几幅正在晾干定型的字画说,晾干定型的字画说,通常两三平尺的字画,的字画,裱一幅也就收客人100来块钱,正因为这个原因,块钱,正因为这个原因,现在年轻人愿意学裱画的越来越少。人愿意学裱画的越来越少。自己原本想让长子周伟清继承这门手艺,岂料他在干了几年后最终无奈改行。改行。“苏州目前从事书画装裱的不下几百人,不下几百人,但真正遵循苏裱工艺的可以说凤毛麟角。如果没有年轻人愿意学,苏裱技艺可能也会失传。”周其昌无奈摇了摇头。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