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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湖梅湾风土嘉
夏冰( 苏州日报.2017/4/28 )
[标签] 吴中风土;梅湾
  石湖上方山北麓,坐落着一方幽静的山村。村名取得雅致,叫梅湾。这不禁使人浮想联翩,春泉汇成的溪水绕村而过,河湾处,绿丛中,透出星点梅花。梅湾地属横塘,遥想当年,贺方回写下《青玉案》,在漫天风絮的闲愁里,在烟雨蒙蒙的石湖畔,应该也少不了梅湾的那几枚青中泛黄的梅子吧。
  一方水土孕育一方风物,而梅湾的特产却不是梅。梅湾的北面从前是荷花荡,盛产的是莲藕。清雍正年间顾嘉誉撰的《横山志略》中记载:“藕出梅湾北莲荡,甘嫩不减高邮。”莲藕、菱角、水芹、茭白、慈姑、荸荠、莼菜、鸡头米,是水乡苏州的特产,号称“水八仙”。石湖盛产鲜嫩的水红菱,太湖盛产滑嫩的莼菜,葑门外南荡盛产鸡头米,车坊盛产荸荠,莲藕在水乡随处可见,而梅湾的水土造就了莲藕甘甜脆嫩的高品质。品质好,也就和高邮的莲藕平分秋色罢了,而茭白在梅湾却是后来居上。
  茭白,在古代称为菰菜。西晋的张季鹰在洛阳为官,见秋风起,思念起家乡的菰菜、鲈鱼,于是官职与名利统统不要了,率性回到吴中。《世说新语》中提到张季鹰是“思吴中菰菜羮、鲈鱼脍”,到了唐代所成的《晋书》中,就变成了“菰菜、莼羹、鲈鱼脍”,凭空多出来一道莼菜。仔细想想,这莼菜到了秋风起时,都快老了,不太合时宜。所以,后世惯用的成语“莼鲈之思”改为“菰鲈之思”,恐怕更为妥帖。
  元明之际,梅湾的荷花荡里,就有了茭白的身影。茭白在水乡,也是处处种植,并不稀奇。所食用的,是菰菜的嫩茎,白白胖胖如小儿的手臂一般。不同的是,别处的茭白大都在秋季方可采食,而梅湾荷花荡的茭白,春末夏初便可食用,中有黑点斑纹,甘嫩可生食,与鱼肉同煮,有类似笋的鲜味。如果把梅湾的茭白引种到别处,就变成普通的茭白了,可见梅湾水土的独特之处。据说,这是八仙之一的吕洞宾路过此地遗留仙泽的缘故,所以称之为“吕公茭”。苏州人饮食,讲究时令,俗谚中有“六月里的青团子”,言下之意是过时的食物就不吃了。而“吕公茭”却占领了时令的先机,故而一枝独秀。渐渐地,梅湾荷花荡成了茭白荡,地名流传至今。菰到了秋天会结菰米,香滑的菰米饭是古人的美食,宋元以后,菰米就很少用来烧饭了。
  一方水土承载一方人物。在堪舆家眼中,梅湾是一块牛眠地;在众多文人心中,梅湾是百年后长眠的福寿地。文徵明本人百年后归葬陆墓,而他的父亲文林、他的长子文彭、他的长孙文肇祉却都安眠于梅湾。撰写《蓬窗类记》的明代进士黄暐与清代礼部侍郎孙岳颁也安眠于此。
  近代教育先驱章钰,字式之,苏州府长洲县人,是科举考试的进士。1905年,他回到苏州办理学务,次第创办官立初等小学堂20所,这是苏州近代官办新式小学堂之开端。民国时期,章氏任清史馆纂修,主纂乾隆朝《大臣传》《忠义传》《艺文志》等。他一生校勘著述甚多,校勘主要有《钱遵王读书敏求记校证》《五代史》《契丹国志》《大金国志》《三朝北盟会编》等,著述有《四当斋集》,1937年去世后归葬梅湾。新中国成立后,1961年,全国人大代表叶圣陶、俞平伯,全国政协委员顾颉刚、王伯祥联名致函苏州市人民委员会,呼吁保护梅湾章钰墓冢。
  章钰之子章元善,是中国民主建国会发起人之一,也是中国合作事业的践行者。他从美国康奈尔大学文理学院毕业后,长期担任中国华洋义赈救灾总会总干事,创办农村信用合作社。历任当时政府实业部合作司司长、中国国际救济委员会驻会常务委员。新中国成立后,历任政务院参事、民建中央常务委员、全国政协委员、欧美同学会理事长。他生活俭朴,虽留洋归来,却圆口布鞋、布衣长衫,一副平民装扮。他品性高洁,前半生与洋人、商人和政客打交道,周旋于所谓上流社会,却身无长物,除了薪水,从不谋求外财。他曾跟家人开玩笑说:“我一生什么财产也没有,只有苏州祖坟一块地,还是我们兄弟四个的。”“我一生什么也没有,只有你们六个孩子。”1987年去世,归葬梅湾祖茔地。
  文人喜爱梅花,仰慕其高致,梅湾的青山绿水,想必也是洁身守道的他们心中理想的归宿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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