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事虽在桃花坞工作了两年,但对姑苏城里太多的历史掌故和小巷老宅,都是一片懵懂,突然间,我觉得自己瞬间转换成乡土历史老师的角色了。
苏州的大街小巷都有着百年,乃至千年的故事。学士街、吴趋坊、阊门内下塘街、官宰弄、五峰园弄……听听这些一路过去的街巷名,就能感受到那些厚重的历史,然而它们却只是古城里的寻常巷陌而已。那些在街巷中生长的老房子,总是在现代住宅区边上,悄悄地露出一角,如同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清新可人的插画。
穿过西中市,过至德石桥,迎面便是那四柱三间冲天式的石坊,卷云纹柱端,横额镌着光绪二年巡抚吴元柄所题“至德坊”。修复的仪门、享殿、配殿,连片的白墙黑瓦,在喧闹的市井中,镇定出一副从容散淡的靓影。此时的泰伯庙中,除了几个保安,只有我二人静静地穿堂入室,用双脚丈量着这传承了两千年的建筑。它虽然在历史中,损毁、移建、重建、扩建时有发生,但在土木瓦石之间还能触摸到历朝历代固有的气质,低调中蕴含尊贵,尊贵中透着低调。
虽然一开始同事惊诧于这一方的沉寂岁月,但是理科生出身的她缺失那深入了解的兴趣。匆匆兜过一圈后,改道五峰园,静美的苏式园林更深得苏州人喜爱。尤其是像五峰园这样缩在角落里的背街小园子,通常只会有些老苏州常来常往,三三两两地闲坐在廊中,泡一壶清茶,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着。这些细碎的声音,让小园子愈发安宁。阳光落在他们身上,他们的生活便凝固在这个老宅花园里了。
五峰山房正对池上峻拔的五老峰,按太湖石“皱、漏、瘦、透”的标准,峰峰均为珍品。玲珑秀出的五峰,在时光洗礼中,倍加风韵,在蓝天底下,相互打量着对方的年岁。再佐以四周的古树繁花细草,形成了生命形态的对比。同事乐呵呵地用手机拍景和自拍,在假山群间上上下下,也和檐下的老茶客形成了一种对比。
这是这个小园子现在的面貌,哪怕它偏安一隅,因为这些流动的生活,生长出了新的血脉,以至于我们已然想象不出这个园子原本的生活。这里的主人自文伯仁以降,早已不知去向,只剩下这个宅院在地理和历史上的记载,在这些文字中我们依稀可以读到它的变迁,和着时代的风云变化,记录着不同年代的生活。
每一个在滚滚红尘中生活的人,都有着自己对于生活的诠释。或许,终究随风而去,但总有一些会印刻在一些物件上,形成新的生命。这些新生命便是光阴的积淀,越久便越厚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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