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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园菖蒲开枝散叶
曹拥华( 姑苏晚报.2016/10/24 )
  菖蒲,长在书房里的一株小草,历千年,润目添香,矢志不渝。 
 
  明清两代,苏州出状元最多,读书人的书斋中离不了它。苏州春夏秋冬四季分明,春生夏长秋收冬藏,菖蒲听天顺命,忍寒苦安淡泊。苏州的人文环境、自然环境,对于菖蒲的生活是合宜的!
  石菖蒲,西汉时始于人工种养。唐代,南宗文人山水画的鼻祖王维精心营造的辋川别业,拉开了文人园林的序幕,石菖蒲始于园林盆栽水培。宋代,宋儒理学把道家无为思想和儒家中庸思想加以融合,朝廷“崇文抑武”的基本国策,推行“士大夫治天下”的文官制度。宋代文人们顺可大业在朝、逆可优雅在野,书斋中的蒲石盆成为当时的流行元素。元代,尚武轻文,科举时兴时废,文人位于“八娼九儒十丐”的“臭老九”地位,俗文化繁盛,元曲流行。洁身自好的文人以菖蒲自喻,伍清泉、侣白石、忍寒苦、安淡泊的蒲石盆常清供在书斋的庭院里。明代前中期,朱元璋定鼎南京,京杭大运河的交通便利,资本主义的萌芽,使苏州成为红尘中一、二等的富贵风流之地。苏州人的服食器用兼四方之珍奇,极一时之华侈,苏州文人素富贵行乎富贵,蒲石盆是园林书斋中的常见之物。文徵明的《拙政园诗跋》有:“尔耳轩在槐雨亭后。吴俗喜叠石为山,君特于盆盎置水石,上植菖蒲、水冬青以适兴。”
  金钱菖蒲,明代中后期始现。明朝的苏州虎丘花市,明代的文震亨在其《长物志》中说“茉莉花时,千艘俱集虎丘,花市初夏最盛。”明朝苏州人周天球,酷爱画兰。《明画录》记有“墨兰一种,自赵松雪后失传,惟天球独得其妙”。张翰在《松窗梦语》中说“姑苏其民利鱼稻之饶,极人工之巧,服饰器具,足以炫人心目,而志於富侈者争趋效之。”明朝的苏州是时尚之都,引领着全国的审美品位。苏州文人骨子里的精巧,对花卉品种的极致追求,当地花市的繁荣,让短、细、密形的金钱菖蒲脱颖而出。
  明代王象晋的《二如亭群芳谱》有“盖菖蒲者木性,见土则粗,见石则细。苏州多植土中,但取其易活耳。”文震亨与其兄长文震孟把袁祖庚草创的醉颖堂建成了药圃(艺圃的前名)。菖蒲在《神农本草经》中列为草类上品第一,居人参之前。文震亨的《长物志》
有“乃若菖蒲九节,神仙所珍,见石则细,见土则粗,极难培养。余谓:此宜以石子铺一小庭,遍种其上,雨过青翠,自然生香。”明代的苏州艺圃,雨过天晴,园主在书斋的小院中捻须自吟:众花怎敌蒲草香。
  清代沈复的《浮生六记》有“如石菖蒲结子,用冷米汤同嚼喷炭上,置阴湿地,能长细菖蒲,随意移养盆碗中,茸茸可爱。”清代的俞樾受教于曾国藩门下,曾国藩当年曾对两个高足有如下戏言:“李少荃(李鸿章字)拼命做官,俞荫甫(俞樾字)拼命著书”。俞樾中晚年生活于苏州曲园,曾为植养菖蒲专门定制了宜兴的紫砂盆,以便书房清供,此盆现被杭州华夏紫砂博物馆收藏(馆藏第三十一号精品)。盆壁有“忍寒苦 安淡泊 伍清泉 侣白石”盆铭,直承苏轼之意。
  俞平伯是俞樾的曾孙,十六岁(1915年)就移居北京,俞家仅有俞平伯的三姐俞琳在苏州,居住在桃花坞,时常照看曲园。解放前期,俞琳移居北京,请居住在同一巷子的唐金福照看曲园。唐金福先生自小喜植花草盆景,平时有空就经常到曲园,照顾园中的花木。1956年,俞平伯先生回到苏州故宅,特遣随行人员到唐家感谢唐金福先生对曲园的用心。“文革”期间,曲园荒废,唐金福先生有心无力,从曲园中移了几株曲园金钱、虎须菖蒲,种植在自家的花盆中,以作纪念。
  唐金福先生用心种养曲园金钱、虎须菖蒲,有三株始植于1982年的曲园金钱传到了唐锡良先生手上。唐先生也喜好种养菖蒲,培育分植的曲园金钱常分送于苏州的爱蒲人,让曲园金钱广为流传。去年,唐先生把曲园金钱种传至胥口采香泾花木市场,听松园的余仁芳园艺师、盆景高手朱惠祥(阿五师傅)、石蒲记的曹拥华,想尽力让曲园金钱开枝散叶。
  读书人的书桌上常备一壶紫砂与一株菖蒲,一者养生一者养心。邂逅蒲草,是人生的幸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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