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州工业园区唯亭街道的夷陵山,相传为“吴王余昧墓”,山上曾有重元寺和关帝庙。与夷陵山一路之隔,就是文物保护单位草鞋山遗址,早在新石器时代,祖先就在此活动。姑苏城东历来是水网地区,“山”很少见。上世纪五十年代初,父亲从苏州城里来到唯亭教书,学校就设在重元寺内,我们全家搬到夷陵山脚下居住了几十年。
小时候上夷陵山,最怕两种情况,一是大青梢蛇突如其来在你面前“嗖”一声窜过,二是突然“扑索索”在你的身边飞起一只野鸡,都把你吓出一身冷汗。农民在山脚边的农田里收割麦子,经常会看到野兔,庄稼割倒了,野兔无处藏身,这时,做活的人们会一起大声叫喊着围追堵截,直到野兔筋疲力尽,被生擒活捉。收工后,拿到野兔的人回家把野兔杀了烹制。待到满屋飘香,便去喊左邻右舍品尝。
山边常会遇到满身是刺的刺猬,但很少有人理会它。人们最讨厌的是黄鼠狼了,那家伙行动诡异,一到夜深人静就到处乱闯,钻到人家家里,扒开鸡箱的小门闩,神不知鬼不觉地咬死鸡,偷出去吃。人去追赶,它会放出一连串的臭屁,逃之夭夭。有时半夜跳到人家窗台上去扒拉窗户,弄得人心慌慌。那时有一位教师住在重元寺里,晚上批改作业经常会听到敲窗户声,他以为是哪个调皮的学生,便说,别瞎闹了,回去睡觉吧!一次,他推开窗户一看,原来是一只黄鼠狼。
野猫,和獾一样,生活在夷陵山、草鞋山上人们难以到达的悬崖峭壁的山洞里。野猫的眼睛特别亮,凶相毕露。白天钻在洞里,夜深人静才出来寻找食物吃。我经常见到的是小野猫,出生不久的,什么都不怕,早上在山东面的悬崖上的洞口望野景。有一只大野猫,晚上出来寻食却不慎掉落到夹弄里,饿死在里面,后来拆房子才发现,样子就像一只小老虎,从头到尾有一米长。獾的爪子特别尖锐,能在坚硬的山泥中挖出弯弯曲曲的洞。獾不仅吃小动物,还要偷吃山芋、黄瓜、南瓜等农民种的瓜果。当时曾有一个农民设计套住了一只獾,我有幸见过,好大,皮毛浓厚。大人们常用獾和野猫来吓唬小孩子,然而我从来没听到过野猫和獾伤人的事。
有一年夏天,陪一位远道来的亲戚睡在重元寺的大殿上,半夜都能听到“啪达啪达”似有人走至床边的声音,还会撩拨帐门,吓得我们毛骨悚然。后来带了一个手电筒睡,一照,原来是一群大老鼠在列队行走。
那时候重元寺周围有许多参天大树,如香樟、梧桐、枫杨、榉树等,都要六、七丈高,两三个人才能合抱。最古老的香樟王,树上各类鸟儿都有,喜鹊、十姐妹、黄豆鸟、白头翁、乌鸦等,清晨,鸟儿齐鸣,悦耳动听。我和小伙伴常去树上掏鸟巢、摸鸟蛋,经常被老师批评。还有猫头鹰,夜里发出“咯落落落”的叫声,像鬼魂一样阴森凄凉。老人们常把这叫声视为死亡或厄运的预兆。实际上猫头鹰最喜欢吃田鼠,是庄稼的保护神呢。
|